杯中酒映出了考叔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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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非真处即为幻,俗到家时自入神。

  ——得句后留几分喜悦。一路拾鸡毛凑掸子呢。生活的情趣在于不经意间触发想象力。外面炎炎火烧,关山月美术馆却心静则凉;偶尔也走到窗边外窥,空间太小啊,宛如被限制的舞蹈。

  独步天下的“抱石皴”还真不是我能消化的。当然一瞬即想到了沙画所以迷人,是那变幻的过程。而安静展厅里的巨幅画作,艺术家的力气和神韵也劈面而来,也无声怒吼着。《江山如此多娇》,居然也染上了周恩来指纹,关于太阳是洗脸盆还是礼帽大小,关于长城要不要突出,他和陈毅都操心了。1959年,画家激动写给夫人的信笺,被我在深圳安静地读到。四十米高的巨幅像那时挂在广州的“爱群大厦”,人去了哪?楼去了哪?艺术原封不动。……常欲金丹换俗骨,到美术馆就是被水龙头浇,被春风拂驴耳。

  哪里是去仰望傅抱石关山月,就跟华君武重逢啊。办公室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时代,我临摹过丰子恺,也临摹过他。当时主要为其特殊书法风格着迷;千里之外我还记得你,在不一样的地方重逢有别致意义。漫画是报纸的副产品,带眼就留心了。最早在我们公司的内刊读到有人写“豆腐命”,心里触动,牢记。以后很多形容都隐隐约约叫我浮想。身体力行去拜访艺术,这在我老家天津时才常有,当然牛群来深圳推销他的相册我们全去了,还问出了他家住西青道的秘密。

  出于对图画的热衷收集过火柴盒(别人的雅号是“集火花”),马季说想得美一百单八将我们是不会出齐的。而收集的纯净热诚也架不住后来狰狞岁月的冲刷与扭曲;最喜廉颇的脸谱:黑是黑白是白,妩媚雄壮,里面还有对比的几何形,配上彩色的魁头、颤动的绒球,透着豪迈勇猛刚劲威武,——又或者,廉颇脸谱的内容最直接,最去粗取精。

  “杯中酒映出了考叔容貌”,中国京剧伟大啊,很早时候就有心理学顶峰了。安静的大厅里方便我梦回前尘。照出了一幅幅鲜明的昨天。……最早姥爷家,有大大的剪报册子,分类的(地理老师业余的心血),里面的连载小说和漫画是我的偷爱。无处阅读的年代每滴水都滋润秧苗。而天津报纸上四格漫画似乎响当当招牌菜。当然叶浅予的书我也爱看;人们均有读《读书》的“伟大”经历,谁又忘得了小丁和陈四益呢?

  感到巨幅的国画是必须到大厅才见气势的。关山月比傅抱石多活了几十年。粉碎四人帮他有专门的梅花图祝贺。题款铭记年份,也铭记语言习惯,我不禁沉思,艺术为政治服务,那时下意识了,人民彼时忘情欢庆烧烂了鞭炮,是发自内心解脱感,老画家以自己的笔记录多数人杜甫般的狂喜。多数人把奸佞当了一切罪源,印成的代表作中当然没有这幅。激情过后有沉默,时光冷冰冰。

  在湖南我见过“蜡笔小新”的台湾配音者,跟石斑鱼一起‘出通告’的;文体不分家,漫画的营养和相声的营养一样是天然爱找乐的人们必爱,如同狗熊与蜂蜜的关系。确切说那时的消费品还跟朝鲜一样。

  当年,我们是何等惊喜地接触到雪村的Flash?那不就是把漫画“动”起来,叫幽默感戏剧化吗?那是借助于现代电脑的普及而诞生的造福白领层新游戏娱乐新消遣花样。

  数一数,由《放学以后》开启,我辈和漫画的遭遇多么神奇,大闹天宫,三个和尚,小蝌蚪找妈妈,七龙珠,蜡笔小新,天空之城乃至麦兜,红粉女郎,向左向右转,幸运的画家被电影了。不幸运的在文艺史只占一行。《老夫子》的长寿事业,两代人作者在画,素惯于囤集居奇的冯骥才还跟人家争版权争首发,透出北方小市民的龌龊。

  那时我还特注意一位叫李滨生的画家,而方成的画给侯宝林那叫一个铺平垫稳啊。后来与人谈起这些,人家云里雾里,竟像是水浒里某不著名战役里垫场的水鬼了。……人世那么漫长,总要遗忘一些慈祥师长;总要走失几个老同学。

  把喜好的句子及画面手机拍下来回家处理。“你数我的头发干啥?”“天津果子满京华”;“家庭举报——爸爸又在厨房抽烟”,即使电脑上有,细节不如自己手动。老先生的题材真和报纸的时令蔬菜一样丰富。那时,漫画最肆无忌惮和最无孔不入最民俗最流行语吧?大娘有亮儿吗?把当年索要小贿赂的风气写活(不是华君武作,跟风想起)。从蒋介石的膏药到张春桥的猪爪,华君武与历史人物的名字紧密相连!没羽箭过山风一样的漫画,确属文艺轻骑兵吧?有没有那种白皮书,把随时代发酵和应运的漫画做历史一页?其实是精神和物质结合的凯歌。猛想起四川人钟鸣,在其发轫的《旁观者》里,大量抛出图片构成奇妙的组合。我看得五体投地,久久振奋。后来感情都飘移了,依惯性在深圳某大厦买了盗版,作私人回忆。

  重览华君武,亦真亦幻,时光流水汩汩流逝,手缝里走的宝全回来啦。戒烟的漫画有名呢,还是讽刺官僚主义的?京津电影院,在小王庄的一条窄街上,学校给我们发票时还有冒险惴,因为跨区了。《放学以后》,别的我不记得身边女同学故意“骚痒”我,早熟了的人弄得小少年很害羞并且天人交战不知怎么应对。韩国变态喜剧那和尚打伞的情景没出现,学姐的汗毛很重。

  原幅大小,使我天马行空乱想:有些普及本的失真永远地缩减了艺术品的魅力。可是每个走到巨作面前的成本也是淘汰了阻挠了某些人的相亲相爱,哪怕他们特别有缘。而具体到漫画来说,巨大的展厅似乎冲减了她们谐趣的意味,叫人暗生“不过如此”的偷嗟;甚至还有“原来这么小啊”的惊异;其实她们的力量在报纸,在密密麻麻文字的衬托下,失去了合理搭配的空间,就如陈尸所了。我差点就哲学到“怯魅”了,可是那恍如前世的笔触还是叫我回忆。

  李准先生当年在杂志上,写有《飞来的生命》,写在牢狱中的绝望人,为一幅窗外飘进来的电影海报的女明星照,鼓回了活下去的劲头。画面的力量啊。我当时根据描写根据省籍还似乎侦破了他写的是哪位名演员,如今却淡忘模糊了。再想想《肖申克救赎》里的大电影海报,能不感激心贴心的华君武乎?

  所有的水墨丹青名山大川喧闹着,我也苍茫迷离着,我梦,我追,我飞升在万仞之上,我回窥“眼”中之人犹如游阴山包文正回望睡榻上的自己。我‘抚琴动操,欲令众山皆响’;地球似乎凝固了。……那画展里的“半成品”叫我沉思。“早上遛早看到了杨树身上很多的眼睛流下泪了,没找到主题,先备下。”(大意)——晚年华君武把这种下意识挤奶心理记录下来,叫人亲切。关于白杨树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狰狞的“眼睛”,八十年代好些小说漫画,其实都有做过文章,都特具文青酸劲儿。北方的大自然“奇观”,也算培育和形成过小小的八股潮流。

  地震之后不几天,开阔的西沽公园恍然成了“巴以难民营”,所有的空间被防震棚占领了,有的单位出料,建立了大通铺一样的住处;该上学的还上学,该念书的还念书;万想不到,我师傅随着朋友看望某人,来到了棚户区,张嘴叫我“小不点儿”,自尊心却有些别扭。但那种奇异场合的遭遇,也忘不掉了。

  酒桌上,有朋友讥笑我,你的冯参事在哪?你们天津的民园体育场都拆了。我心如焚。你不知我偷着哭过。还有下瓦房的鸿起顺,去年还特意坐地铁去吃早点呢。都不存在了,愤怒和诅咒,可是鞭长莫及!我们有什么能力呢……。

  我刘齐兄有写关于卜劳恩之散文,那时敬佩死。像敬佩他所写的球赛和海外游历,优雅散文的精髓似乎矿山里的宝藏、头顶上的蜻蜓被我一眼望穿。墨子发明小孔成像原理;电视里考题竟然问到“宋齐梁陈”!少主爷的朝鲜都放《洛奇》音乐了;毕失族,又一个新奇而凄凉的新字眼。漫画的“警句”我确有一搭无一搭地背过。“康生左手”,或许也是有名的影射性传世作品,漫画介入历史的鲜活例子。

  骑车去图书馆,是我的常年习惯。在天津博物馆看过齐白石的画,黄绒绒小鸡争抢虫子的题目却做《他日相呼》,时光穿越啊。准备在“艺术人生”抱头痛哭呢。不记得有没有标明是“馆藏”……。文革的大乱中,还是中国妇女的智慧保护了关山月,当他上街时夫人用橡皮膏把脸上的痦子精心盖住,以免被红卫兵认出揪斗。当年追读过刘索拉,就如追读有关UFO一切文字。《别无选择》被京城大佬如李陀们张扬后(李泽厚说丫是中国的‘现代派’),她的《蓝天绿海》涌出,更有光彩的是《摇摇滚滚的道路》!解开幕布一样写当世音乐人了,说人间语言。那时她在恋爱,瞿小松罕见的天才,好男人必须下手抢。可几年后她还是输给了白灵,当然白小姐也没有死尸不离寸地,——颁奖礼上又以奶牛惊世;白灵的生母是诗人徐迟的最后一位夫人,互相折磨过。关于刘索拉,我区读书馆的讨论会上,说她是女巫中最危险的女巫。

  雷刚唱到:见伤痕,往事历历涌上心……。白杨树的眼睛是成长时“锃”开的裂痕,不是橡胶树的割痕,却也泪光婆娑的;阅读后我由和平区的图书馆骑车归红桥区的家。沿着海河岸边走,可闲眺较大的风景。大江流日夜,江流曲似九回肠。整个城市忙着自己的生计,我则为石挥和储安平的命运感动、为老舍的最后时刻伤神;图书馆与我家,没有30公里,必有20华里;豆腐命,自行车带我们行遍天下……

  正眼和偏眼看过的漫画类作品,不完整被华君武唤醒。我们那嘎盛产高丽参。华君武牌豆腐,喂壮了我去登泰山脚力;他还是大白兔奶糖,山海关汽水。杂粮的哺育,心肠才和名字一样黑。千里之外,我在深圳的美术馆跌落时光河流,身份变幻。对着曾经是我们空气和背景的原装的画纸逼真找到以前凝视过她们的黑孩子。

  我的民园体育馆呀!田文仲先生三十年后主持纪念邓丽君演唱会,故意问送花的观众,“蔡先生,如果没有弄错,你不会改了姓吧?”——这老小子太爱用典了。他知道在《十亿个掌声》的碟片中,所有的细节被大家津津乐道。几十年过去了,那些粉丝们互相接班换岗了吗?

  都说冰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这不巧了嘛,这不巧了嘛;四体不勤颐指气使了,徘徊在展览大厅竟像是进香朝拜。童子拜观音是小时学的拳法。弘法寺其实上个月也路过了的。

  华君武代表了以前的主粮和生活要素。以前的华君武不需专门寻找用花镜看。那时想游泳(更淳朴的说洗澡),扒裤子就下河了,现在30元一小时,更衣箱还另收费。大厅里走动着,所有的精灵向我招手。视线震荡模糊,似乎失去安全立足点,光影在眼前摇摆重叠交替变幻闪回……。却还是微微惆怅,——太集中了,如同甜点太腻,不习惯它们汇集在一起。当年它们在不同的风景线,不同的候车室,不同的阅览台上,不同的街拐角叫我逸兴遄飞;岁月太容易碎片化和凝聚化了。我要橄榄,不要龙虾。这感受还可反着用台湾人孙越在他主演某片子里的样态说明:落魄穷愁的内省退伍老兵,举着一叠叠的钞票,准备买个囫囵媳妇:这块是大腿,这块是胳膊,冷冰冰名称代词……。我爱的是,没有组装到展览馆的华君武。

  每幅画都是线索,感谢华君武,令我想起许多平时可能到死也回忆不出的故事。连Flash都匆匆过去了。华君武们没赶上新骏马。不过也好,完整刻划昨天。……画兽难画狗,画人难画手,脸比手更难,一捂遮百丑。——谢谢华君武,以前的那个,和现在的你。都无限量丰富了我。本文关键词是:我曾临摹;童真;穷人的玩具;拆;走失的朋友。我的反射弧比较长,我的酒后劲绵延不绝。东捞一点西挖一点,能给萌萌接生。

  由解放路上的博物馆往前,不几步远的横向马路上,是老的人民图书馆。我舅舅用自行车驮着我到过。与王辉同学步入楼上的阅览室时还不自禁在楼梯的大张镜子前照照影子;门外槐荫树高而且绿,某一年组织读者日,要么叫换书大会,还有年轻女子搀扶着天津名人颤巍巍周叔弢老先生巡视……。对面小简易花园里那汉白玉的鲁迅先生坐像,你还安好吗?

  朝霞映照在阳澄湖上……。俺是专为华君武去的!圆思乡之梦;玻璃镜生动演着往日片段。那时咬着冰糖葫芦看漫画,粮票换完了鸡蛋,去副食店买散装啤酒,在民园体育场呼啸“左三儿”……这不巧了嘛?这不巧了嘛!相声里有一贯到底的口头语。我和漫画的渊源吹不吹没用以后文字见。

  人散后,一勾新月天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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